他站在無際的草原上, 望著滿天星華, 遠處可見如水晶般璀燦的城市, 微風送來了美妙的樂音, 在他四週迴盪, 有時如低語呢喃, 有時如金石鏗然, 他閉上雙眼, 平靜地讓音樂和光華穿透他的心靈, 他感到自己進入無我的境界, 時間, 空間已飄然遠去, 永恆就在眼前.
一道刺眼的紅光閃起, 他睜開雙眼, 天花板上米開蘭基羅的創世紀畫作正播放著亞當夏娃偷食蘋果的一幕, 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就要被憤怒的上帝逐出伊甸園. 他回過神來, 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絲絨床上, “原來是一場夢”. 他想著.
他翻身關掉床頭茶几上的Dream Simulator 3 並起身坐著, “開窗” 他說. 覆蓋窗戶的鈦合金板打開, 窗外風雨交加, 天空一片漆黑, 偶有閃電劃過天際, 映照在附近幾棟摩天大樓的玻璃帷幕上, 如同鬼魅的傷疤. 這場暴風雨已經持續二十天了, 兩天前一道閃電還打到了他的公寓窗戶, 留下一條燒焦的黑影. 幸好現在的高級玻璃窗都有強化結構處理,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每次貧民窟那些老舊建築只要被雷電擊中, 都會造成居民傷亡.
他站起來走下樓, 雖說是公寓, 但是他住的地方就像21世紀早期的兩層樓房子一般大, 這棟大廈60樓以上都是這樣的高級樓中樓公寓. 在溫室效應導致氣候系統崩潰後, 頻繁的天然災害如洪水, 沙塵暴, 颶風一年發生不下數十次. 安全堅固的封閉式鋼筋水泥大樓紛紛取代舊式木頭平房成為人們的居住主體. 這些上百層的大廈通常可住進五千至六千人, 如同一座小型城市, 裡面有購物中心, 學校, 教堂和辦公室等各項都市機能一應俱全. 大樓地下層則是地鐵車站, 方便居民通勤.
他走進客廳, 電燈感應到他身體的熱能自動開啟, “早安, 天華博士”, 在客廳角落的管家型機器人用冰冷的聲音向他問候, 並遞上一份已經下載完畢的電子報, 嵌在牆上的數位音響開始撥放柔和的合成音樂, 他的心情頓時輕鬆起來. 他拿起報紙隨意瀏覽了一下, 如同往常, 報紙版面充斥謀殺, 強奸, 群眾暴動等有著聳動標題的新聞. 他快速的換頁, 不想讓這些壞消息過度刺激他的心情.
電話響起.
他看看Caller 顯示螢幕, 是梵影打來的. 他按下答話鍵, 另一端立刻傳來梵影的聲音,
“天華, 明輪失蹤了.”
“失蹤? 像我們這種人失蹤是很正常的事吧!” 他說.
“天華, 明輪已經失蹤3個月了, 這不像他. 我們說過不論去那裡, 我們都會告知彼此的啊!”
“寶樂呢? 他會不會去寶樂那裡?” 明輪同寶樂較為親近, 說不定明輪跑去找寶樂了.
“我問過了, 寶樂也很久沒和他碰面.”
“你怎麼發現的?” 他問.
“他在新鹽湖城的建築事務所員工通知我的, 他本來至少每個星期會在事務所出現一次, 最近三個月來他都沒出現過, 家裡的電話線也切斷了, 他們請警察去查訪, 結果發現人去樓空.”
“人去樓空?”
“對啊, 整個房子空蕩蕩的, 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那現在怎麼辦?”
“美國警方已經展開調查, 大名鼎鼎的天才建築師忽然在人間消聲匿跡, 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件大案子.”
他最後一次見到明輪是三年前的一個頒獎典禮, 明輪是首位提出並設計現代摩天大樓生態群概念的人, 他的構想獲得各國政府的採用, 成為目前世界上唯一的住宅設計標準. 他也因此備受推崇, 許多學校機構爭相要頒獎給他, 想借用他的名氣來提高自己的地位. 明輪對這些邀約一向來者不拒, 照單全收. 三年前, 就在明輪設計的一棟大樓禮堂, 他們兩人出席接受世紀傑出發明家的榮譽, 那天他們都很開心, 可是他發覺明輪似乎少了一些什麼, 他也說不上來.
“天華, 我現在要去寶樂那裡,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
“我查了時刻表, 有一班往丹佛的飛梭下午三點起飛, 我們應該趕得上.”
“我現在就出發.”
“好極了, 那我們機場見面再聊.”
他掛掉電話, 梵影在他們四人當中最為年長, 他一直就像長輩一樣關心其他三人. 他可以理解梵影的憂心, 他們當初離開崑崙山的時候, 梵影曾答應族人會努力達成任務, 讓所有的人安全回來.
“或許梵影多慮了.” 他想著. “還是到寶樂家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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