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在十二月終於清冷的起來, 總算帶來些許冬日的感覺, 不過失去熱能的南加州冬陽依舊刺眼, 如同入夜後耶誕燈飾閃爍金紅的迷幻光影, 我明白了賣火柴小女孩的錯亂心情, 寂寞地點亮一絲希望, 從微微火光中用想像的溫暖陪伴間漸流逝的生命. 車上的收音機24小時不停地播送著聖誕音樂, 開過一個又一個人滿為患的購物廣場, 在富裕的社會系統下我們開始無法不依賴金錢堆砌的人際關係, 我的工作就讓我站在這樣的一個點上, 思考著每天該發送什麼樣的促銷宣傳, 讓負擔得起的人有能力維持他們在其他人心中的愛, 儘管越來越少的人記得聖誕節的宗教意義, 但這不是非基督徒的我所能擔心的了.
雖然未曾體會聖誕精神, 但是我習慣在一年的結束前清理一些事物, 例如最近我關掉了一個生命中的聯繫, 十分後現代式的, 用滑鼠按下Block選項, 無須藉口和解釋. 我半認真地對他說三個月不再見, 他竟也說好, 事情就在雙方誰也不退讓的情況下決定了. 我沒有憤怒的情緒, 不覺得可惜, 或許有一絲絲惆悵,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我如此做, 或許他離我太遠, 連同他的心在數千哩外的另一個國度, 或許我未曾真正的相信這段來去匆匆的友誼, 我努力企圖維持的友善面具一戳即破, 裸露出我的自尊自私, 或許這個虛擬世界太不真實, 除了文字和奇怪的笑臉, 我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也不願猜測. 於是在聖誕節前, 我一個人, 對著沒有靈魂的電腦螢幕, 選擇了失去.
有些東西失去便不復返, 每年聖誕節提醒了我時間流逝的快速, 所以總要參加一些派對, 跟好友們歡聚, 抓緊這一年尾巴, 給自己虛長的年歲一些生活興奮劑. 今年我參與了三個派對, 一個公司的, 一個朋友的, 一個自己的, 派對裡我遇見了很多人, 喜歡的, 不喜歡的, 熟悉的, 陌生的, 天天見面的, 久違的, 我們交換聖誕禮物, 享用豐盛的大餐, 吆喝乾杯, 大聲談笑, 溫良恭儉讓的故作姿態在朋友面前虛假不起來, 索性就開懷地擁抱真實的感覺吧! 大家都是異鄉的遊子, 喝了一肚子洋墨水, 見了面還是說著媽媽教的語言, 開著自己人才懂的玩笑, 把那些什麼要融入主流社會的Bull Shit拋諸腦後, 誰說狂歡需要跟隨別人的規則? 在這一季節, 在這一方屋簷之下, 我們, 一群故人, 穿越友誼的光譜, 慶祝屬於美好的節日.
最後一個派對總算結束了, 興沖沖地坐下, 打開今年收到的聖誕禮物, 我再次的失望了, 我沒得到給人三個願望的神燈, 沒有桃花源的旅遊地圖, 更別提那艘我夢寐以求的企業號太空船, 帶我飛向宇宙的邊疆, 結果是, 第二天我在同樣的床, 同樣的時間被鬧鐘喚起, 面對昨日一屋歡樂後的杯盤狼藉, 一個人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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