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道人生無再少

久別的兄弟在約在小東京的Starbucks咖啡館見面, Anthony來的有些遲, 近情情怯的他想先遠遠地觀察坐在店裡的Icarus. 其實並不難找, 因為沒有其他顧客願意坐在他的周圍, Icarus衣衫破舊, 儀容凌亂, 臉削瘦但是還是可以看出輪廓. Anthony定住心神, 觀察他的氣場, 驚訝的發現是閃爍刺眼的紅色, 因為普通人類的氣場都有不同顏色混雜, 根據他的理解, 氣場若有強烈單一的顏色代表著這個人在某種人格上有很大超越的人才會有的現象. 目前除了象徵純潔的白色和代表邪惡的黑色, 人類身上的其他顏色還沒有任何人格代表性. Anthony只能知道自己的兄長是個特殊的人,  但是分辨不出好壞. 至於普通人類看不見Icarus的氣場, 他們只看見落魄的外在, 所以本能地逃避.

野火與濃煙在強風的助勢下肆虐蔓延, Wilson開車行駛在五號公路上, 身旁坐著精神不濟的Christina, 她仍處在命運靜止的狀態之中, 疲憊, 困惑, 沮喪, 等著她的是未知的黑暗. 不只對她, 對整個巡警隊也是如此. 此時此刻, 一個能夠改變別人命運的狂徒藏身在洛杉磯的天與地之間, 在自己設下的法庭審判人世的罪惡. 巡警隊的任務, 是要阻止這種濫用私刑的發生, 讓命運因果自己尋求解決之道. 人行走在光明中陰影便緊緊相隨, 沒有影子的地方, Wilson想著, 應該就是天堂了.

走出機場大廳, 清晨的海島沐浴在秋陽之下, 睽違九年的故鄉啊, 我帶著感傷的記憶回來了, 心上那一道新劃下的深深的傷痕還緊揪得痛, 沒有衣錦還鄉的喜悅, 只是回來面對一個無力改變的事實. 新機場大廳明亮空蕩, 我在翹首企盼的光影中尋找熟悉的過往, 直到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循聲望去, 迎面來接機的人已髮白齒搖, 記憶中英氣勃發的臉多出了許多歲月的線條. 時間原來可以如此無情地摧殘一個人, 曾經以為父母的青春是永恆的物理定律, 現在看來就像沙塵, 風過了連痕跡都找不到了.

傍晚下班時間, 一輛擁擠的公車緩慢地停入路邊車站, Icarus走下車, 好萊塢南端的這段Santa Monica大道上此刻車水馬龍, 大多數往更西的方向駛去, 略為點顯出這個區域沒落的事實, 只有破舊的公寓及窮人折價商店林立. 他走過三個坐在地上的年輕人, 他們神情呆滯, 衣衫襤褸, 身上混雜著濃重的大麻和汗臭味道. 他們可能曾經有過明星夢, 從一個不知名的窮鄉僻壤來好萊塢尋找機會, 然而毒品來得往往比機會要快, 接著他們胡裡胡塗地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不得不以街為家, 連乞討的能力都退化了. Icarus看了他們一眼, 還算無害的, 他想著, 即便是渣滓也有等級之分, 這種小角色, 他以後再來收拾他們, 他饑渴的靈魂須要更大的獵物來做祭品.

今天, 經過八年的等待, 耗費兩萬美元的兩次申請, 工作簽證幾乎過期, 我收到了移民局的電郵通知. 內容如下:

作者 張愛玲

再會了, 這一生給我最多快樂和悲傷的母親, 願妳安息.

(公元1070年, 宋神宗趙項任命王安石同平章事, 設立三司條例司, 開始新法改革. 王安石前後主政五年, 所行新法在執行技術困難及保守派強力阻撓之下宣告失敗. 這篇故事時空背景乃是假設變法成功後的公元1473年, 故事內容純屬虛構, 與史實不符.)

Wilson 站在醫護室外等候, 護理師正在醫護室裡面治療Larry和Simon. Larry 被重物擊昏, 頭部受到銼傷, 三名護理師正在使用微觀術, 查驗其顱內的傷勢, 並對Larry身上陷入混亂的細胞組織下達指令, 喚起Larry體內自我治療的本能意識, 有系統地予以強化, 讓Larry有超過一般人數十倍的復原能力, 而不必透過外科手術. Simon受的是輕傷, Larry被襲擊時他正在房屋後院查看, 聽到前面有撞擊的聲響, 他回到屋裡看見倒在地上的Larry, 接著便衝出屋外, 看到一個翻牆而出的身影, Simon想要追捕那個人, 結果跑沒兩步, 就被前院雜亂堆放的垃圾絆倒割傷. 一名護理師正在幫他上藥包紮, 並打了破傷風疫苗, 沒有使用醫療法術. 上個世紀, 常常惹麻煩, 令巡警部頭痛的人類終於在兩件事情對巡警部產生貢獻, 一是股票的發明, 讓投資有道的巡警部累積龐大財富, 另外則是醫學技術的進步, 護理師能更有效率地使用儀器及藥物的輔助來治療病患.

Icarus並不十分喜歡父母給他取的這個名字, 但是長大後他也沒有想過把名字換掉, 有時候他覺得, 這個起源於希臘神話的悲劇人物有著和他類似的際遇. 那個工匠Daedalus的兒子穿戴著父親用蠟沾黏的人造翅膀在天空飛翔, 不知哪來的傻勁想要一窺天堂和諸神的住所, 便將父親的告誡拋諸腦後, 越飛越高, 結果太過接近太陽神的馬車, 讓翅膀被其熱能溶化, 失去雙翼的可憐Icarus便墜入愛琴海中淹死. 他窮極一生, 追尋著這個神話裡的孩子未能實現的夢想, 想要親手敲開天堂的大門. 這條艱苦漫長的道路的起點, 開始於他從大學休學後進入天主教修道院學習基督教教義, 在長時間禱告和刻苦生活中體驗神的無所不在. 然而, 他對基督教中神秘主義的熱衷遠勝於生活中的清修, 他鑽研冥想奧秘, 並成為一個道德上極為嚴苛律己的人, 希望有一天能夠打開靈魂竅門, 進入神聖的體驗. 但是他的方法與教會的教導發生很多衝突, 七年過後, 他厭煩了無止盡的禱告與苦修, 還有修道院裡對他處處掣肘的官僚主義, 他決定離開修道院, 浪跡天涯, 去尋找打開天堂之門的鑰匙.

貫通南北加州的101號公路永遠都很壅塞, 但是要到Northridge, 這是一條必行的選擇. 今天的路況不太好, 更糟的是在中途還遇上車禍事故, 警察將整條公路封住查勘現場, 在分毫未動的車陣中等待了20分鐘後他決定使用速行咒, 只見到他四週圍的駕駛人著魔般的開始前進一點或倒退一點, 硬是讓出一條路給他, 現場處理車禍的警察揮手指引他快走, 好像他是一位趕赴公務的重要大人物. 所有的人茫然的看著他,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為什麼他能順利離開. 他暼看了一下車禍現場, 似乎所有的人生命跡象都算正常. 即便如此, 他還是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到達Northridge的女孩家中.

Simon與Larry是巡警隊裡最資深的外勤警官, 他們是越戰退伍軍人, 戰爭結束後不久就加入巡警隊. 警隊服役合約可長達60年, 在合約期間, 巡警要比正常人的老化速度延遲兩倍, 他們的因果業報也會減弱. 候選警員在初步篩選階段將接受背景調查, 有定業或重業的人, 因為前世所造罪惡不可變轉必須受報, 將會被先行剔除. 入選警隊的實習生除了法術與武技訓練, 同時要學習和遵守大戒律書中第三級以下的戒規, 在執勤和日常生活中保持道德上的中立與純淨, 盡可能的避免善惡業的發生. 對新進巡警來說, 維持道德中立是相當困難的挑戰, 對註定要發生的事情, 無論好壞都不能介入, 即便教育課程中特別強化這個部分的訓練, 正式執勤後的員警仍常因衝擊過大, 需要心理諮商, 而有一半巡警在前三年便會離職, 選擇再次成為平凡的人.

一個打扮怪異的黑人出現在五月份某個週三下午的小東京街頭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騷動, 這裡的人潮向來寥寥可數. 但是經過他的行人仍然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他. 他穿著白底紅綠條紋相間的寬大長袍, 胸前掛著鑲著骷顱頭的十字架, 頭上帶著草帽, 他的左眼因瞖障發白, 轉動時給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彷彿那個應盲的眼睛仍能看穿人心. 他攔住一個路人, 用帶著特殊腔調的英語問路, 路人沒有開口, 卻像似失了魂無力地指著第一街的方向, 他的目的地近在咫尺, 他推開那個可憐的路人, 轉過街角, 一個寫著高野寺米國別院的石碑出現在他跟前, "是這裡了", 他心裡想著.

鐵路, 工業時代初期最迷人的文明象徵, 曾經是西方帝國主義國家的運輸動脈, 帶給她們源源不絕從世界各地掠奪來的財富. 在美國, 聯通東西兩岸的鐵路加速了西部的發展, 吸引了貧苦的東部移民以及來自東亞的廉價鐵路勞工. 就如同人類的歷史循環, 鐵路的輝煌歲月, 隨著飛行器與個人汽車的普及, 受到嚴重的打擊而沒落. 聯合車站是洛杉磯市中心最大的火車站, 這棟融合了西班牙殖民風格與現代簡單直線建築概念的運輸中心落成於1939年, 是美國鐵路時代最後一個大型車站建築, 之後再沒有人願意投資興建火築車站.